锤子!管他的,你不缺德别人也会缺德,否则,为什么叫诈金花呢?很快,九万那点点负疚感就没有了,心里反而有点好受,因为很快就能数钱了。
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,那才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。
赌桌上,两个跟注的都已经下了满注,而且看上去都胸有成竹的意思,可能都有一手大牌。看看钱也不少了,九万斜了一眼周二柱,故意示弱,说了句:“二柱,我可没有你有脾气,我看牌了。”
“哈哈哈,赌场上就我最有脾气了。”周二柱得意地摇晃着脑袋。
锤子!就你是最愚蠢的傻瓜。九万在心里想,但嘴上却连连说:“是的,以后都不敢和你诈金花了……我跟一手。”
九万也扔了三十元在桌子上。
周二柱脑袋有点发烧,居然还闷了十元。他是一根筋的人,认定的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,当然,前提是他的面前还有钞票。
“我查牌。”一家跟注的双倍查了另一家的牌。诈金花的规矩,看牌之后,如果你觉得自己手中的牌不够大,但是又不甘心放弃,就可以查看任何一家同样跟注的牌,但是要多出一倍的钱,这个叫吃高价粮。
查牌之后赢了牌的叫刘四,这个家伙嘴角泛起得意的冷笑,继续下注,也没有要再查牌的意思,可能是抓到大牌了。三条A在我手中,他已经不可能还有比我更大的牌,这真是一个赢钱的好机会,连老天都来帮助我。九万心中高兴,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不动声色地跟注。
周二柱面前的钱已经不多了,只有五十块左右,他只好看了牌,是一个方块4、7、K的金花,不大不小的牌,以眼下这种情况,应该赢的机会不大。不过以他的脾气,不见棺材不掉泪的,所以就找梁管理借了十块钱,顺查了刘四,结果自然死无葬身之地。
刘四和九万连续跟了好几手,刘四有点激动了,他手上是三张J,一个豹子,这已经是很大的牌,但是在诈金花时豹子打豹子的情况经常出现,难道九万手中也是豹子?
刘四抬头看了看九万。
九万太镇定了。
一定是他拿了一手好牌,但是无论他拿了什么牌,自己一个豹子总不可能不开牌吧?刘四跟到最后三十块钱的时候翻开了自己的牌:“三张J,亮出你的牌比大小吧!”
“豹子,是豹子,果然是豹子!”所有的人都惊叹了起来。
“请注意,关键时刻,就要插播广告……我也是豹子!”九万不慌不忙地翻开牌。赫然是三张A。
“天啊!三张A!是三张A!”围着桌子的人是更大的一片惊叹声。
锤子!羡慕!嫉妒!恨!
刘四傻了眼,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:“哎呀,脚歪不能怪路不平,命苦啊!”
今天九万又是大获全胜。
晚上,九万照例请梁管理喝酒吃肉,也顺便请了周二柱、刘四等五六个,反正名义上是自己请客,实际上也是他们的钱。吃喝正高兴的时候,梁管理的一个老乡来找他,自然也请他来一起喝酒。
单表来人:二十五六岁,五大三粗凛凛一躯,鼻子如鹰勾,眼睛如鹞子,长脸,长发披肩,一看就是一个混社会的二流子。
梁管理给大家介绍:“这个是我老乡,名叫董真理。大家都是同道中人,有一个共同的爱好:诈金花。”
我晕,就他这长相,还真理?我还是诗人呢!九万一看就觉得此人根本不讲理,那眼睛,鼻子,头发,哪一点像讲理的样子,更何况还要讲真理。
“眼镜兄弟,来干一杯。”还没有等九万开口说话,董真理已经熟练地端起一杯啤酒,开始攀交情。
“请叫我九万。”九万说。
“九万兄弟,干一杯,多个朋友多条路。”果然是混社会的人,说的就是社会上的那一套。
一场酒喝到夜里十一点,梁管理喝得有点高了,脸红脖子粗,意气风发:“兄弟们,咱们回去加班。”
加班?对,是加班!
不要误会,梁管理虽然是老板的红人,但背后常骂老板是周扒皮,只知道剥削工人,没有那么积极深更半夜还要辛苦加班的,他说的加班是诈金花。
“好。”几个人都一致赞成。
“我也想和几位新结识的兄弟们切磋一下。”董真理一边给大家分烟,一边说。又是社会上那一套套。
“我没有子弹(钞票,四川方言)了,怎么诈?”周二柱有点沮丧。
“我也没有多少了。”刘四苦着脸,“就是抓了个金花也没办法跟下去。”
“没子弹了?包在我身上,我给你们开借条,一个人两百。九万,你赢了钱,给他们每人拿两百,明天找我。”梁管理果然是个好管理,拍着胸脯大包大揽。
“好。”九万答应。
大家回到寝室,又摆开了杀场。
九万又悄悄地藏了三张10,找了个机会拿出来,赢了一把,把刘四和周二柱的钱又赢光了。深夜三点之后,赌局结束,大家都睡下了,董真理没有离开,和九万挤了一个晚上。
第二天上午,九万醒了过来,是董真理下床惊动了他。
“九万兄弟,你不上班?”董真理问。
“昨天没睡好。”九万已经很多天没有认真上过班了,他不想把自己的底泄露出来。
“我请你吃饭。”董真理说。
“我想睡觉。”九万说。
“顺便和你商量个事情。”董真理一边说,一边拿了几张扑克在九万的眼前晃动了一下。九万一个激灵就翻了起来,因为董真理的手中是三张10。
锤子!这三张10不就是昨天最后一把自己藏的牌么?难道他看到了?九万立刻想起去年自己和谢九康的事情。
“兄弟,我想和你交个朋友,起来,我们吃饭去。”董真理哈哈一笑。
在一家小饭馆里,董真理点了几个好菜,要了几瓶啤酒。这一年,九万的酒量已经练了出来,烟也能抽一两根,不过很少抽。
两人碰了几杯,彼此的距离就更近了。
“你都看到了?”九万问董真理。
“九万,你说我能不知道吗?你的套路打得太明显了,我一眼就看出来了。”董真理正色道。他嘴里说的打套路,就是九万藏牌赢钱的过程。
“原来董哥是个高手。”九万佩服不已。
“既然咱们兄弟能够相识,也都有点本事,我们联手合作,你应该明白,一个人打牌没有两个人赢钱的机会大!”董真理认真地说。
九万连连点头,这点他深有体会:“董哥打了多少年牌?”
“我九岁就开始诈金花了,那个时候打五分钱的底,今年二十六岁,最大打过十块钱的底。很多熟悉我的人都喊我董金花。”董真理说。
董金花,对头,这个名字比董真理贴切得多。
“十块钱的底?那要多少钱?”九万暗暗吃了一惊。
“一两千少不了的。”董真理,不,从此以后的董金花,不以为然,那个时候,一两千不是个小数目。董金花一边说,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:“仅仅靠藏牌是不行的,那些厂里的人没有经验,万一被别人看到,后果就很难说了。”
九万也想过这个问题:“那怎么整?”
“不偷不抢,只靠双手致富;不挑不抬,就看三张牌。我董金花可没有进过一天的厂,靠的就是这扑克牌。”董金花完全暴露出他真实的一面,粗鲁,粗俗,但是打牌的确有一套,洗牌的动作如行云流水,看得九万眼花缭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