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完牌,董金花把牌拿到九万的面前:“你切一下。”
九万切了一下,董金花就发了四家的牌,之后,问九万:“你看看你是什么牌?”
九万掀起自己的牌一看,暗暗吸了一口凉气,居然是三条K。天啊,这是多大的牌?
“三张K。”
“我三张A。”董金花一边说,一边掀开自己的三张牌。
“锤子……”九万是真的吃了一惊。
“这个就是活子牌。”董金花得意地摇晃着脑袋,“你说,这样的牌,一把能赢多少钱?”
九万还是第一次听到活子牌这个词。
“赌博,靠运气是赢不到钱的,必须靠技术。什么是技术,这个活子牌就是技术。”董金花叹了口气,“晓得不,我曾经也被人用活子牌赢光过身上所有的钱,自从我学会了这个活子牌,就只有我赢别人的钱了……”
九万和董金花一见如故,相谈甚欢。
“你先在厂里待着,等厂里发工资那一天我就过来。我们都多准备点钱,如此这般好好干一回,事成之后,我们分成。”董金花离开的时候这么对九万说。
“好。”
终于等到发工资的那一天。福建这边的工厂最人性的就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,发工资这一天一般不上班,工人可以尽情地玩。
当然,很多人都在一起诈金花。
董金花也准时来了,他来的理由是找老乡,真实的目的是打牌。
“董哥,来嘛,玩几把。”九万热情地发出邀请。
“没啥子钱,玩不起,我经常输啊!”董金花苦着脸,一副不想打牌的样子。
“不怕输得苦,只要不断赌,来嘛!”九万笑着说。
“妈的,输习惯就好了。”董金花一边骂娘,一边挨着九万坐下来。他坐在九万的下手方,这个是有目的的。
大家赌得热火朝天。
终于轮到董金花坐庄,也就是该他发牌。诈金花有一个规矩,庄家洗牌之后,就该庄家的上手方切牌。董金花坐在九万的下手方就是这个目的,他洗好活子牌,九万切牌,才不会切乱他洗好的活子牌。只要不切乱他洗好的牌,活子牌就能发给自己,自己就能赢。
洗活子牌说起来神秘,其实原理很简单,比如有八个人玩牌,那么就会发出二十四张扑克牌,每人的牌相隔七张,以此类推三次,只要确定了几个人,按照这个顺序把自己需要的牌插进去,给别人切牌的时候用左手的大指拇指甲掐住下面的牌,就不会切乱自己洗好的牌,但是这个需要两个人配合。
九万和董金花已经商量好的,自然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牌一发完,董金花给了九万一个眼神,表示一切搞定,现在就需要九万把牌桌上的人一个一个地拖进这个陷阱里面,放光他们的血。
“好多把没有收底了,拼了,我闷十块。”轮到九万的位置,前面已经过了六个人。今天打的是两块钱的底,五十封顶。这个是九万上场的时候提出来的,理由是今天发工资,大家都有钱,玩大点。不想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,大家的心态都一样,都想多赢一点。而且,这个打得越大,越刺激。赌博,不仅仅具有一获千金的投机性,还具有强烈的刺激性。
所以,很多人喜欢赌博。
“我是舍命陪君子,跟十块。”董金花配合九万。
“锤子!二柱哥是最有脾气闷的。”九万第一个就拉周二柱下陷阱。
“那当然,钱是王八蛋,输了就去赚。”周二柱真的有点二,一顶高帽子就把他拉了下来。
刘四不声不响地扔进了两张十元在里面。
“你不找钱回去?”周二柱好心提醒他。
“不用找了,就闷二十块!”刘四这个月领了几大百,感觉像个土财主一样,财大气粗。
满座皆惊。
董金花对九万这个能力表示非常满意。
“闷就闷,谁怕谁!”九万表示雄起来了。
“闷!”几个人都雄了起来。
好戏开场了,九万和董金花相视一笑,一切都在两人的掌握之中。
这把牌的结果是董金花以一把龙虎金花赢了一大堆钞票。
董金花再一次洗牌,洗了之后又给九万切牌。九万刚才故意下了不少,输了,那是演戏,他觉得自己没有去当演员真的有点可惜,如果被哪个导演相中,说不定也能捞个最佳男配角什么的。
继续表演。
九万知道,这一次董金花洗的是底三张。底三张,顾名思义,就是最下面的三张。这也是一种手段,把自己想发出来的牌放三张在牌的最下面,发牌的时候,其余的人都从上面发,而目标却从下面抽牌。这一招其实比活子牌更简单,但是要求手势,也就是抽牌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看出来。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条件,就是切牌的人。切了牌之后一定要把切下的牌放在桌子上,如果要发的牌放在切下的牌上,底三张被埋在中间,就是神仙也发不出来了。
这就是董金花和九万合作的原因。
“切得厚,打个够,切得薄,剃个光脑壳,算球了,早死早投生,投了变书生。”九万嘴里念念有词,切了一下,并很随意地把切下的牌扣在桌子中间。
表演到位,无懈可击。
“九万,你已经是书生了,就不要变书生了。”梁管理开玩笑说。
“九万还不是光脑壳呢,大家要把他剃个光脑壳!”刘四乘机起哄。
“好。”旁边是一大片落井下石的声音。
“谁剃谁的光头还不一定呢,这一把我闷到底。”九万又开始拉人下井了。
“你九万敢,我周二柱也敢。”周二柱总是第一个上当。拜托,大哥,九万想不缺德也不行,都是大哥你陷九万于缺德之人之首位呀!
“我刘四奉陪到底。”得了,又一个奋不顾身跳陷阱的。
“别忘记了还有老子……”四川人通常的口头禅。好吧,算你是老子,不过先把钱掏出来。
水到渠成,想不赢钱也不行了。
看场上的气氛,董金花象征性地下了几次,弃牌了,而其余的人依然热火朝天。
“三十。”
“五十。”
“我一百查一家的牌看看……”
九万不慌不忙,掀起牌角看了一张,是一张8,下面两张不用看了,还是8。旁边有人凑过脑袋过来说:“啥子好牌,一起欣赏呀!”
“不行!”九万装神弄鬼,“啪”地用手把牌盖住,“我是大牌,要钱才能看。”
“锤子!老子要考验九万是不是真金白银,跟五十。”那个自称老子的,牛气哄哄地继续跟注。周二柱没钱跟了,从旁边人的面前拖了一把钱来跟。
“为什么抓我的钱?”那人急了。
“不是抓你的钱,是先借一下,赢了还利息。”周二柱解释说。
“输了怎么办?”
“锤子!我怎么会输?”周二柱的口气真大,仿佛三条A在手,而且他用的是九万的口吻,那两个字学的一模一样。
几个人都以为自己要赢,拼命下注。九万再一次看牌,这个又是表演,表演给桌子上的几个人看,意思是自己的牌不够大。然后拿在董金花眼前晃了一下,迟疑地问了句:“董哥,你说,这个牌有没有希望?”
“希望在牌桌子中间。”刘四嬉笑说。
“是啊,翻开牌比我们都大,这些钱都是你的。”另一个人说。
董金花摊了摊手,表示爱莫能助。